四月戊子,奉武陵王遵爲大将军,承制,大赦,惟桓玄一祖后不免。桓玄之篡,王谧佐命,手解安帝玺绂。及义旗建,衆谓谧宜诛,惟帝素德谧,保持之。刘毅尝因朝会,问谧玺绂所在,谧益惧。及王愉父子诛,谧从弟谌谓谧曰:「王驹无罪而诛,此是翦除胜己,兄既桓氏党附,求免得乎?」驹,愉小字也。谧惧,奔曲阿。帝笺白大将军迎还,复其位。
玄挟天子走江陵,又浮江东下,与刘毅、何无忌、刘道规等遇于峥嵘洲,衆军大破之。玄党殷仲文奉晋二皇后还建邺。玄复挟天子至江陵,因走南郡,太守王腾之、荆州别驾王康産奉天子入南郡府。
初,益州刺史毛璩遣从孙佑之与参军费恬送弟丧下州,璩弟子修之时爲玄屯骑校尉,诱玄入蜀,至枚回洲,恬与佑之迎射之,益州督护冯迁斩玄,传首建邺。玄从子振逃于华容之涌中,招集逆党,袭江陵城,腾之、康産皆被杀。桓谦先匿沮川,亦聚衆应振。爲玄举哀,立丧庭。谦率衆官奉玺绶于安帝。刘毅、何无忌进及桓振战,败绩于灵溪。
十月,帝领青州刺史,甲仗百人入殿。
义熙元年正月,毅等至江津,破桓谦、桓振,江陵平。三月甲午,晋帝至自江陵。庚子,诏进帝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帝固让,旋镇丹徒。九月乙巳,加帝领兖州刺史。
卢循浮海破广州,获刺史吴隐之,即以循爲广州刺史,以其党徐道覆爲始兴相。
二年三月,进帝督交、广二州。十月,论匡复勋,封帝豫章郡公,邑万户,赐绢三万疋。其馀封赏各有差。
三年十二月,司徒、录尚书、扬州刺史王谧薨。
四年正月,征帝入辅,授侍中、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徐、兖二州刺史如故。表解兖州。先是,帝遣冠军刘敬宣伐蜀贼谯纵,无功而还。九月,帝以敬宣挫退,逊位,不许。十月,乃降爲中军将军,开府如故。
五年二月,僞燕主慕容超大掠淮北。三月,帝抗表北讨,以丹阳尹孟昶[chǎng]监中军留府事。乃浮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步军进琅邪,所过筑城留守。
超大将公孙五楼请断大岘,坚壁清野以待,超不从。初谋是役,议者以爲贼若严守大岘,军无所资,何能自反?帝曰:「不然。鲜卑性贪,略不及远,既幸其胜,且爱其谷,必将引我,且亦轻战。师一入岘,吾何患焉。」及入岘,帝举手指天曰:「吾事济矣。」衆问其故,帝曰:「师既过险,士有必死之志,馀粮栖亩,军无匮乏之忧,胜可必矣。」
六月,超留羸老守广固,使其广甯王贺刺卢及公孙五楼悉力据临朐。去城四十里有巨蔑水,超告五楼急据之。比至,爲龙骧将军孟龙符所保,五楼乃退。
大军分车四千两爲二翼,方轨徐行,车张幰,御者执肖,以骑爲游军,军令严肃。比及临朐,贼骑交至,帝命兖州刺史刘藩、并州刺史刘道怜等陷其阵。日向昃,战犹酣,帝用参军胡藩策,袭克临朐,贼乃大奔。超遁还广固,获其玉玺、豹尾、辇等,送于都。丙子,克广固大城,超固其小城。乃设长围以守之,馆谷于青土,停江、淮转输。
七月,超尚书郎张纲乞师于姚兴,自长安反,泰山太守申宣执送之。纲有巧思,先是,帝修攻具,城上人曰:「汝不得张纲,何能爲也。」及至,升诸楼车以示之,城内莫不失色。超既求救不获,纲反见虏,乃求称藩,割大岘爲界,献马千匹,不听。时姚兴遣使,声言将涉淮左,帝谓曰:「尔报姚兴,我定青州,将过函谷,虏能自送,今其时矣。」录事参军刘穆之遽入曰:「此言不足威敌,容能怒彼。若鲜卑未拔,西羌又至,公何以待之?」帝乃笑曰:「此兵机也,非子所及。羌若能救,不有先声,是自强也。」
十月,张纲修攻具成,设飞楼县梯,木幔板屋,冠以牛皮,弓矢无所用之。刘毅遣上党太守赵恢以千馀人来援,帝夜潜遣军会之。明旦,恢衆五千,方道而进,每晋使将到,辄复如之。六年二月丁亥,屠广固,超踰城走,追获之,斩于建康市。杀其王公以下,纳生口万余,马二千匹。
初,帝之北也,徐道覆劝卢循乘虚而出,循不从,道覆乃至番禺说循曰:「今日之机,万不可失。若克京都,刘公虽还,无能爲也。」循从之。是月,寇南康、庐陵、豫章诸郡,郡守皆奔走。时帝将镇下邳,进兵河、洛,及征使至,即日班师。镇南将军何无忌与道覆战,败死于豫章,内外震骇,朝议欲奉乘舆北走。帝次山阳,闻败,卷甲与数十人造江上征问,知贼尚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