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游放,不异永嘉,爲有司所纠。司徒遣使随州从事郑望生收灵运。灵运兴兵叛逸,遂有逆志。爲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感君子。」追讨禽之,送廷尉,廷尉论正斩刑。上爱其才,欲免官而已。彭城王义康坚执,谓不宜恕。诏以「谢玄勋参微管,宜宥及后嗣,降死徙广州」。
后秦郡府将宋齐受使至涂口,行达桃墟村,见有七人下路聚语,疑非常人,还告郡县,遣兵随齐掩讨禽之。其一人姓赵名钦,云「同村薛道双先与灵运共事,道双因同村成国报钦云:"灵运犯事徙广州,给钱令买弓箭刀楯等物,使道双要合乡里健儿于三江口篡之。若得志如意后,功劳是同。遂合部党要谢不得,及还饥馑,缘路爲劫。"」有司奏收之,文帝诏于广州弃市。临死作诗曰:「龚胜无馀生,李业有终尽,嵇公理既迫,霍生命亦殒。」所称龚胜、李业,犹前诗子房、鲁连之意也。时元嘉十年,年四十九。所着文章传于世。
孟顗字彦重,平昌安丘人,卫将军昶[chǎng]弟也。昶、顗并美风姿,时人谓之双珠。昶贵盛,顗不就辟。昶死后,顗历侍中、仆射、太子詹事、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尝就徐羡之因叙关、洛中事,顗叹刘穆之终后便无继者,王弘亦在,甚不平,曰:「昔魏朝酷重张合,谓不可一日无之。及合死,何关兴废?」顗不悦,衆宾笑而释之。后卒于会稽太守。
灵运子凤,坐灵运徙岭南,早卒。
凤子超宗。随父凤岭南,元嘉末得还。与慧休道人来往。好学有文辞,盛得名誉。选补新安王子鸾国常侍。王母殷淑仪卒,超宗作诔奏之,帝大嗟赏,谓谢庄曰:「超宗殊有凤毛,灵运复出。」时右卫将军刘道隆在御坐,出候超宗曰:「闻君有异物,可见乎?」超宗曰:「悬磬之室,复有异物邪。」道隆武人无识,正触其父名,曰:「旦侍宴,至尊说君有凤毛。」超宗徒跣还内。道隆谓检觅凤毛,至闇待不得,乃去。
泰始中,爲尚书殿中郎。三年,都令史骆宰议策秀孝格,五问并得爲上,四三爲中,二爲下,一不第。超宗议不同,诏从宰议。
齐高帝爲领军,爱其才,卫将军袁粲闻之,谓高帝曰:「超宗开亮,善可与语。」取爲长史、临淮太守。粲诛,高帝以超宗爲义兴太守。升明二年,坐公事免。诣东府门自通,其日风寒,高帝谓四座曰:「此客至,使人不衣自暖矣。」超宗既坐,饮酒数杯,辞气横出,高帝对之甚欢。
及齐受禅,爲黄门郎。有司奏撰郊庙歌,上敕司徒褚彦回、侍中谢朏、散骑侍郎孔珪、太学博士王咺之、总明学士刘融、何法图、何昙秀作者凡十人,超宗辞独见用。
爲人恃才使酒,多所陵忽,在直省常醉。上召见,语及北方事,超宗曰:「虏动来二十年矣,佛出亦无如之何。」以失仪出爲南郡王中军司马。人问曰:「承有朝命,定是何府?」超宗怨望,答曰:「不知是司马,爲是司驴;既是驴府,政应爲司驴。」爲有司奏,以怨望免,禁锢十年。后司徒褚彦回因送湘州刺史王僧虔,阁道坏,坠水;仆射王俭惊跣下车。超宗拊掌笑曰:「落水三公,坠车仆射。」彦回出水,沾湿狼藉。超宗先在僧虔舫,抗声曰:「有天道焉,天所不容,地所不受。投畀[bì]河伯,河伯不受。」彦回大怒曰:「寒士不逊。」超宗曰:「不能卖袁、刘得富贵,焉免寒士。」前后言诮,稍布朝野。
武帝即位,使掌国史。除竟陵王征北谘议,领记室,愈不得志。超宗爲子娶张敬儿女爲妇,帝甚疑之。及敬儿诛,超宗谓丹阳尹李安人曰:「往年杀韩信,今年杀彭越,君欲何计?「安人具啓之。上积怀超宗轻慢,使兼中丞袁彖奏超宗请付廷尉。武帝虽可其奏,以彖言辞依违,使左丞王逡之奏彖「轻文略奏,挠法容非,请免彖所居官」。诏「彖匿情欺国,爱朋罔主,免官,禁锢十年」。超宗下廷尉,一宿发白皓首。诏徙越嶲,行至豫章,上敕豫章内史虞悰赐尽,勿伤其形骸。
明年,超宗门生王永先又告超宗子才卿死罪二十馀条。上疑其妄,以才卿付廷尉辩,以不实见原。永先于狱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