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即僞位,百僚至者裁数十人,乃爲书曰:「徐湛之弑逆,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今罪人斯得,元凶克殄,可大赦,改元爲太初。」素与道育所定也。萧斌曰:「旧踰年改元。」劭以问侍中王僧绰,僧绰曰:「晋惠帝即位便改年。」劭喜而从之。初使萧斌作诏,斌辞以不文,乃使王僧绰。始文帝未崩前一日甲夜,太史奏:「东方有急兵,其祸不测,宜列万人兵于太极前殿,可以销灾。」上不从。及劭弑逆,闻而叹曰:「几误我事。」乃问太史令曰:「我得几年。」对曰「得十年」。退而语人曰:「十旬耳。」劭闻而怒,驱杀之。
即位讫,便称疾还入永福省,然后迁大行皇帝升太极殿,以萧斌爲尚书仆射,何尚之爲司空。大行大敛,劭辞疾不敢出。先给诸处兵仗,悉收还武库。遣人谓鲁秀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爲卿除之。」使秀与屯骑校尉庞秀之对掌军队。以侍中王僧绰爲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爲侍中。
成服日,劭登殿临灵,号恸不自持。博访公卿,询求政道,遣使分行四方。分浙江以东五郡爲会州,省扬州,立司隶校尉,以殷冲补之。以大将军江夏王义恭爲太保,司徒南谯王义宣爲太尉。荆州刺史始兴王浚进号骠骑将军,王僧绰以先豫废立见诛。长沙王瑾弟楷、临川王烨、桂阳侯觊、新渝侯玠,并以宿恨死。礼官希旨,諡文帝不敢尽美称,諡曰中宗景皇帝。及闻南谯王义宣、随王诞等起义师,悉聚诸王于城内。移江夏王义恭住尚书下舍,分义恭诸子住侍中下省。
四月,立妻殷爲皇后。
孝武檄至,劭自谓素习武事,谓朝士曰:「卿等助我理文书,勿厝意戎阵。若有寇难,吾当自出,唯恐贼虏不敢动耳。」中外戒严。防孝武世子于侍中省,南谯王义宣诸子于太仓空屋。劭使浚与孝武书,言「上亲御六师,太保又执钺临统,吾与乌羊相寻即道。上圣恩每厚法师,令在殿内住,想弟欲知消息,故及」。乌羊者,南平王铄,法师,孝武世子小名也。
劭欲杀三镇士庶家口,江夏王义恭、何尚之说曰:「凡举大事,不顾家口;且多是驱逼。今忽诛其馀累,政足坚彼意耳。」劭乃下书,一无所问。
浚及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江夏王义恭虑义兵仓卒,船舫陋小,不宜水战。乃进策以爲「宜以近待之,远出则京师空弱,东军乘虚,容能爲患。不如养锐待期」。劭善其议。萧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业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劭不纳。疑朝廷旧臣不爲之用,厚抚王罗汉、鲁秀,悉以兵事委之,多赐珍玩美色以悦其志。罗汉先爲南平王铄右军参军,劭以其有将用,故以心膂委焉。或劝劭保石头城者,劭曰:「昔人所以固石头,俟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日日自出行军,慰劳将士。使有司奏立子伟之爲皇太子。
及义军至新亭,劭登朱雀门躬自督战。将士怀劭重赏,皆爲之力战。将克,而鲁秀打退鼓,军乃止,爲柳元景等所乘,故大败。褚湛之携二子与檀和之同归顺,劭惧,走还台城。其夜,鲁秀又南奔。二十五日,江夏王义恭单马南奔,劭遣浚杀义恭诸子,以辇迎蒋侯神像于宫内,乞恩,拜爲大司马,封锺山郡王,苏侯爲骠骑将军。使南平王铄爲祝文,罪状孝武。二十七日,临轩,拜子伟之爲皇太子,百官皆戎服,劭独衮衣,下书大赦,唯孝武、刘义恭、义宣、诞不在原例。
五月三日,鲁秀等攻大航,鈎得一舶。王罗汉昏酣作妓,闻官军已度,惊放仗归降。是夜,劭闭守六门,于门内凿堑立栅,以露车爲楼。城内沸乱,将吏并踰城出奔。劭使詹叔儿烧辇及衮冕服。萧斌闻大航不守,惶窘不知所爲,宣令所统皆使解甲,寻戴白幡来降,即于军门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