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洒在上午十时春夏之交的校园小道,有些炎热,又有些温暖。被照得发亮的小道横斜交错,四周绿树芳草参差有序,如果恰巧被有心的摄影师看到,选择合适的角度取景,该是一幅多么天然清新的风景照。至于照片的名字,就用罗大佑的那首歌的歌名《恋曲1990》。
眼前的景致,既长着春的香甜,又怀着夏的心情,稍稍走神就容易蒙太奇起来。那年的夏天,确切地说,是92年的夏天,天气还要闷热一些,妈妈戴着宽沿的帽子顶着烈日正在门前的水泥地上用耙子辛苦地翻着稻粒,额头上鼻尖沁出的密密的汗珠粘着头发往下掉。那时我才多大呀,4岁的孩子,只有在一边玩的份儿。
不一会,妈妈就口干舌燥,从口袋里拿出5毛钱,叫我去小店里买两根冰棒,一根给她,一根给我。我乐呵呵地接过钱一路跑过俊良伯伯家、青松叔叔家、沈叔叔家、双胞胎姐姐家,在拐弯处向右跑了两三步路便到了小店门口。买了两只用白糖做的冰棒后,便急匆匆地赶回来,生怕冰棒化了。刚跑到双胞胎姐姐家门前不远处,就看到她们站在门口,她们看到了我手中的冰棒,招呼我进去玩。我望着手中的冰棒,它们很快就要化了,一时感到很为难。她们却说:“就玩一会儿。”我于是跟着她们进去了。她们又说:“你拿着冰棒玩不方便,先把它放在抽屉里,等会回家的时候再拿出来。”“嗯。”我顺从地答应着,看着她们把两只冰棒放进抽屉里。抽屉的木板层上垫着一层报纸,冰棒就放在上面,到现在为止它们还没化呢。接着我们就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玩了一会,我说我要走了,说着正准备走到抽屉前拿冰棒,两位姐姐却拦在了我面前,说哪有什么冰棒?我慌了,眼泪一涌而出,受尽了委屈般的闹着:你们骗人,你们骗人……但也不够胆量和力气越过“障碍”拿回我的冰棒。
当我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门口时,妈妈已是汗流浃背,焦渴难忍。她见我泪水汪汪的样子问:“冰棒呢?”我记不清当时是怎样回答她的,但印象里的她满脸的阴霾。
以后多次回忆到这个场景,仍为妈妈没能吃上冰棒而懊悔不已,但对于双胞胎姐姐的这种举动非但没有一点怪责,反而忍俊不禁——这完全是孩童的懵懂无知的行为,也是属于孩子的特权。
空气里飘来淡淡的青草的味道,我回过神,发现工人们不知从何时来到这片绿树芳草中间,正在修剪这些高低不一的生灵。安静已然被破坏,于是我离开这里,踏上台阶,走到宽阔的操场地。这个时候没有男生打球,他们一般选择傍晚,或是晚上来到篮球架下,享受大汗淋漓的快感。生活赋予他们的责任很重,他们需要大量而剧烈的运动增强身体的机能,好面对社会中千斤的巨荷。
这时候操场上是安静的,安静得只有微风拂面的声音,细小的。我站在遮阴的树下,看地面上阳光透过树缝的点点光斑;我喜欢用“粼粼”来形容此刻的光景,尤其是风大的时候,不论是树上还是地面上的光影移动,都像极了水面上不断跃动的金光。然而夏日绿树上的一颗颗小太阳还拥有一份独特的味道,叫做“盛夏的回忆”。
我和双胞胎姐姐后来都搬家了。她们往城里去,我们家前后搬了三次,都没能走出那方弹丸大的乡村。我和两位姐姐似乎从此陌路了,但几位家长仍有联系,有时会带着孩子去对方家拜访,甚至放心让自己的孩子住在对方的家。